工作时的陈盈豪
台上的人是技嘉通讯主任工程师陈盈豪。今天是技嘉通讯组织的新人培训会,虽然陈盈豪平日的主要工作是从事手机研发,但作为公司内的技术骨干,他还肩负着对新入职同事的技术培训。而就在台下这些刚进入职场的新人,在心中暗赞陈盈豪技术能力强的时候,他们或许没有想到,正是台上的这个技术强人,曾经在12年前制造了一场震惊世界的“电脑屠杀”。
被检查出的CIH病毒1.2版
时间回到1999年4月26日。今天是周一,刚过完双休的人们来到公司,开始新一周的工作。但是让许多人意外的是,在按下电脑的开机键后,迎接他们的并不是熟悉的蓝天白云界面,而是仿佛死一般沉寂的黑色屏幕,没办法进入系统……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在第二天的新闻里,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电脑中了一种叫CIH的病毒。据不完全统计,由于CIH病毒而导致瘫痪的PC有6000万台,其中损失惨重的韩国,占全国电脑总数15%以上的电脑都中了CIH病毒。而CIH在国内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8000万元人民币,间接经济损失达11亿元。短短一天之内,国内各杀毒公司相继接到单位和个人用户的求助电话。瑞星共接到求助电话1370多次,累计8330多台电脑被攻击。北信源接到数百个电话反映机器被CIH破坏,硬盘不能启动,甚至BIOS被破坏……
陈盈豪当时23岁,刚从大同大学资讯工程系毕业的他,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在完成学业后开始服兵役。本来他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平平淡淡地当完兵,找工作、结婚、生子。然而1999年的4月30日,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陈盈豪在军方人员的护送下被带到警局,接受警方的侦讯。在警局中,陈盈豪才知道他无意中闯下大祸。原来在一年前,陈盈豪为了验证某款杀毒软件号称百分百防毒的广告不实,自行制作了CIH病毒想要出这款软件的洋相。当时他把CIH病毒放在学校供他使用的PC上,还特意加上了“病毒”的警告语。而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CIH病毒却流传出去了。先是随着国际两大盗版集团贩卖的盗版光盘在欧美等地广泛传播,随后进一步通过网络传播到全世界各个角落。从CIH在4月26日的大爆发到陈盈豪被传唤,仅仅过了4天。
CIH病毒是首例能够破坏计算机系统硬件的病毒,同时也是具杀伤力的恶性病毒。因为它一方面破坏PC硬盘上的数据,另一方面对某些电脑主板的BIOS进行改写,导致系统无法启动,并且这种对数据和硬件的破坏都是不可逆的。但正是因为它的巨大破坏力,CIH病毒在一定程度上也成就了不少杀毒软件厂商。相信很多用户的第一份正版杀毒软件就是瑞星吧。因为在CIH病毒爆发的时候,瑞星曾打出广告,只要用户写信到瑞星就能得到一份正版瑞星杀毒软件。金山公司也在之后推出了所谓的“CIH”病毒终身免疫程序。而国内的老牌反病毒公司江民也在报纸上提醒人们重视防范CIH病毒。这些公司都在随后的十多年间,一直活跃在国内的杀毒软件市场中。
一位用户将CIH病毒“封印”在软盘中
陈盈豪终获得了不起诉处分,因为当时尚无相关刑事法令,民事部份也无受害者提出起诉。虽然在2001年被人指控后陈盈豪又被抓了,但依旧很快被释放。但这也使他没有服完兵役就退伍了。在经历网虎科技、百一电子、南方资讯、大同等多个公司后,陈盈豪终在技嘉通讯开始了稳定的工作。但是CIH病毒并没有停歇:2000年4月26日,CIH第二次大范围爆发,全球损失超过十亿美元;2001年4月26日,CIH第三次大范围爆发。仅北京就有超过6000台电脑遭CIH破坏,某杀软公司当天修复的硬盘数量接近400块;2002年4月26日CIH病毒再次爆发,数千台电脑遭破坏;2003年4月26日,仍然有100多个CIH病毒的受害者到瑞星求助……而在那个时候,对CIH病毒的恐惧让很多人都在电脑后的墙壁上写下“4月26日不要开电脑”,你是否也是其中一员呢?
彼得·雅格(Peter de Jager),他应该是将千年虫问题引起大家广泛关注的第一人。
“还有10秒,我紧张地注视着Windows 98上虚拟时钟的指针。现在是1999年12月31日23点59分50秒,还有10秒,不知道当秒针跨过12后,电脑会变成什么样子。死机?系统崩溃?或是所有文件被删除?自从在报纸上看到一篇关于千年虫问题的报道后,它就成了这一个多月来困扰我的大问题。秒针一点一点地走着,和心跳的频率差不多……终于,秒针跨过了12,1秒、2秒……新千年的时光在电脑上慢慢流逝,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年前买的电脑照常运行着,电视节目也没有关于自动提款机吞卡、核武器失灵的报道。我松了一口气,打开OICQ,和同样守在电脑前面的同学讨论着刚才发生的点点滴滴……”
这是一位读者在回忆新千年时写下的文字。但不是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好心情。北京市计算机2000年问题办公室从2000年1月1日至3日已经接到十几个求助电话:东城区的魏小姐用来炒股的电脑不能工作了;商人王先生的电子记事本中几百个电话号码一夜之间不见了。而远在欧洲的瑞典,有15所医院的心电图记录设备出现了千年虫问题。这些由GE公司生产制造的ST-Guard,在时钟走到2000年的时候,无法继续记录数据并停止了工作。甚至当时的美国副总统戈尔也被千年虫小小地咬了一口,在他的“虚拟市政厅”上,一位支持者的留言日期被显示成“19100年1月3日”。虽然这并不是个大问题,不过如果你知道戈尔此前参与了美国联邦政府制定计算机千年虫的应对措施,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千年虫跟他开的一个小玩笑?
当初编程人员可能没有想到,为了节约存储空间而用两位数字表示年份的做法,会在几十年后让世界多花几千亿美元去捉这条“千年虫”。虽然早在1960年,罗伯特·贝莫(Robet Bemer)和其他47个计算机专家就预见到两位数表示年度可能带来的危险,并四处奔走呼吁用四位数表示年度,但并没有什么成效。千年虫问题真正引起人们重视,还是在30多年后。1993年彼得·雅格在《Computerworld》上发表文章——《2000年末日》,文中对千年虫问题的危险性提出了警告,并预计解决千年虫问题将花费不菲。也正是在这一年,当美国军方实验人员将电脑的时钟调到2000年1月1日,报警系统即刻发出警报,显示系统随时可能崩溃。人们开始慢慢认识到,如果不重视千年虫问题,世界说不定会毁灭。
一时间,千年虫从PC上的一个Bug,变成了可能影响银行、电信、交通,乃至使生产停顿,甚至引发导弹误发、核武器失控的世界性问题。而在媒体持续的狂轰乱炸下——“一到2000年,你收到的第一张帐单会加上99年的利息。”,“元旦前打了几分钟的越洋贺年电话,帐单上竟是长达99年的长途电话费”……这些贴近生活的描述让普通民众也开始关注千年虫,它已从一个技术问题演变成全民关注的社会问题。
于是,在20世纪的后几年里,全世界都展开了捉虫行动。美国白宫专门成立千年虫“信息协调中心”以处理千年虫问题。日本发表“千年虫”问题危机管理对策,并准备拿出40万亿日元以应付可能因计算机故障出现的混乱局面。而我国国务院也明确18个重点部门和行业要进行主要系统和设备的修改和测试工作……美国威斯康辛州41岁的电脑顾问奥尔森在回忆1999年的往事时,透露他曾经担心千年虫导致断电、断水,甚至政府实行军管,在网上花费1000多小时与人商量应对措施,并花2万美元购买发电机、水、食品和药品。上至政府,下至普通民众,大家都为2000年的到来而紧张着……
一副反映千年虫问题的漫画
这个时候提出千年虫问题,并引起世界注意的彼得·雅格在哪里?答案是他正在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飞机上度过“世纪末日”——1999年12月31日。然而事实证明了他的信心,在2000年1月1日零点的那一刻,各种情绪充斥在关注千年虫的人们的心中,但却没有恐慌,因为虽然有些小故障,但千年虫并没有引发大问题。“我觉得以前大家对千年虫问题的确做了过高的估计”,Total Immersion公司创意部经理格伦·米尔斯(Glenn Mills)如是说。但是到底是高估还是低估了千年虫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跨过千年虫这道坎,21世纪的阳光已经洒在我们身上,PC即将迎来新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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